花落无痕

出发前拉萨的最后一天， 我体会到了网络上的那句名言：“神马， 神马都是浮云！” 谁再说1号线挤， 谁再说上下班高峰拥挤， 那我告诉你：“都蹋马是浮云！”

这是传说中西藏最重要的节日， 曾经和易水寒同学讨论过这个话题：
我： 我在考虑6月还是8月去好。 8月有个雪顿节晒大佛，可是就怕人多。
易： 能去还是8月吧， 雪顿应该比较有特色的。 而且西藏那个地方，人再多也多不到哪去的。

于是， 我到底还是8月成行了， 为了一睹西藏的盛宴！结果是我差点没被拉萨给宴死！

因为事先做过功课， 要抢占哲蚌寺观晒佛好位置， 就必须凌晨2,3点出发的。 飞刀在头晚直接宣布放弃， 大意是宁可不看也不能牺牲宝贵的睡眠时间， 所以约他回头再联系。 早上2点多，我们其余7个人睡眼惺忪的爬了出去， 迷茫中收拾好装备， 拿了事先让老板娘准备好的早餐就出门了。 拉萨街道一片寂静， 连打车都等了很久， 司机一脸的惊讶：你们去看晒佛要这么早啊？ 但当车行驶到管制的路段口的时候， 司机就不再说话了， 凌晨3点， 人们已经陆陆续续的向山上走了。 天空下着小雨， 我有些担心是否会影响到晒佛仪式，不过既然来了，还是心甘情愿的去相信神秘的宗教会给大家一个机缘吧。 管制的路口离山门还有半个小时的路程， 大家就一起埋头往上爬。 老北和silence走的比较快， 以我为尾的其余几个，在后面默默跟随。 休息的时候， 我拿起手台， 开始查抄是否有437.900的朋友， 我是一个相信缘分的人， 所以如果能在那么遥远的地方联系到一些有共同经历的朋友， 想来也是一桩美谈， 可惜， 寂静的回复告诉我没那么浪漫。

赶到山门的时候人群被划分为两类， 游客们要缴纳门票才可以通过， 藏民们直接就进去了。 山门后又是继续的上升， 雨已经停了， 回望市内， 乌云压顶， 灯火闪亮， 繁华不过一鞠细沙， 静静沉落在幽深的天幕下。 忽然我意识到一个问题， 都说早来可以抢占好位置， 可是根本就不知道位置在哪， 更别提好坏了！没办法， 硬着头皮随人流走吧。 直觉上我们绕过了寺庙建筑， 走到了后山。 山路并不好走， 尤其是夜路的感觉让我格外不舒服， 高反还有有感觉的， 走几步我就不得不停下来大口喘气。 老北和silence走的快， 自动充当了探路先锋， 已经看不到影子了， 往往在后面照顾我们几个， 反正爬山我也不是好手， 和老海、LAN、芳芳慢慢的往上蹭。 这时老北从手台传来指示：“我已经到了山上了， 位置应该还不错， 你可以顺着暴闪找。” 于是老娘我很兴奋的抬眼一看， 好么， 山上的灯光真和天上星星的数量有一拼。 而且，啥叫暴闪啊， 偶还真不知道。 我顺着光这个找啊， 看见一个红光在山顶一闪一闪的， 暴闪， 应该是比较特殊的吧。 不过那个光也太高了，妈呀， 上去可是费老劲了。 这时老北又传来指示：“我的光改SOS了， 再找”。 那红光倒是没有变，我才意识到我看错了地方。 不过， 让北大叔崩溃的是我的回应： “真不好意思， 啥叫SOS啊， 不晓得是什么样子的啊”。 后来老北很郁闷而认真的问我“SOS，不知道啊”。 “真不好意思， 确实不知道。” LAN还是往往眼神比较好， 看到了不远处的老北和silence， 彻底避免了我把大家带到艰险的高地。 事后想想若真是被我糊里糊涂的拉到山顶， 估计大家非郁闷死不可。

老北和silence找的地方相当平坦， 位于半山腰， 一块大石头刚好可以容易8、9个人的样子， 旁边的砂石路很滑， 我们坐的地方应该是修整过的道路中央。 不过这时候已经顾不得是不是妨碍了其他人上山的通道了， 山上山下全是人， 有路没路的地方也全是人， 有些地方沙石滑且陡，根本站不住人。 为了安全， 大家决定还是不走了， 而且我们的位置离展佛台很近， 左上方不到10米的架子应该就是晒佛的位置。 于是， 在凌晨4点左右， 我们就坐定不动了。 LAN、往往、芳芳的困意犯上来， 蜷在一起打盹， 摄影狂人老海却不甘心， 独自四处游荡去找寻他镜头里面的风景。 我、slience和老北都是比较精神的， 于是我们三个干了件极其无聊的事情： 打开手机，登陆QQ， 不讲话，但是在群里聊天。。。。 silence的话：“我受不了啊~！”

天色在等待中慢慢的发白了， 云已经消散了不少， 雨是不会再下了， 但依然是阴天， 没有太阳。 山上已经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 依然有人群在向上涌， 就连我们原来坐的地方都被迫缩小到不能再缩的地步。 这时我们才发现山对面的哲蚌寺有几排位置极佳的看台， 正对着晒佛架， 不知道落座的会是哪方的权贵， 不像我们这些普通的游客， 三更半夜的在山上遭罪。 不到七点的时候，山脚煨起了浓重的白色桑烟， 由下而上， 弥散在山谷中经久不消， 让一切变得有如梦幻。 耳边传来了号角声， 人们变得有些骚动了。 大家被迫站起来， 空位立马就被别人占据， 没多久就连立足都变得有些困难了， 可还是有人继续在往山上爬， 有些是背着抱着小孩的藏民， 他们不管不顾， 伸手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 哪怕抓住的是一个活人也在所不惜， 然后就是借力再上一步， 目的只有一个， 离佛再近一些。 纯白到了离我们不远的一个山坡， 通过电话找到了我的位置， 向我使劲挥手。

终于，喇嘛们出来了， 扛着一大卷东西， 像一条粗粗的五花巨蟒， 后来发现是铺在唐卡下面的编织布。 十几个喇嘛依次站在晒佛架下面， 打开帆布， 旁边有人扯过帆布的一边，转身向上攀登， 巨大的塑料布就这么展开了。 晒佛架上也站上了喇嘛， 他们举起大团大团的麻绳， 向远方使劲扔出来， 绳球便顺势落下来。 因为展佛架的巨大， 做这些准备工作就花了不少时间。 佛架一侧的平台上，喇嘛们再次吹起了长长的号角， 声音低沉而悠远。 山脚下， 又一队喇嘛们抬着一条白色长龙出来了。 这次的队伍明显尊贵了许多， 为首的喇嘛高举着一副唐卡，挂着长长的白色哈达， 后面紧随的是四五个华贵的钟幡。 人们沸腾了， 白龙所过之处， 漫天的哈达和经文如雪花一样被飞掷过来， 劈头盖脸的罩在白龙身上， 害的喇嘛们花费了不少精力才把长龙抬到展佛架下。 立刻有人把先前安置的绳子拉过来系在白龙上， 上面的喇嘛们便开始卖命的拉绳子， 唐卡便在这种沉甸甸的感觉中被慢慢的展开了。 但这个时候并不能看见巨大唐卡的本来面目， 因为上面还覆盖着一层明黄色的丝布。 经文漫天飞舞着， 哈达也不断的被抛过来， 这个阴沉沉不见阳光的清晨， 却无法阻止山坡的沸腾。 随着明黄丝绸的拉开， 终于， 唐卡的本来面目出现在世人眼前， 一幅五彩丝绸织就的释迦摩尼像， 标志着拉萨的盛宴就此开始了。

我们随着人群唐卡下面的一个平台，用电话去找飞刀， 却发现手机信号彻底断绝了， 应该是基站已经无法负荷这么大的通信量了。 为了安全， 大家一起随着人流向寺庙外撤退。 路， 并不是路， 但凡能走的地方， 都是路。 走到寺庙群的时候， 人们挤在一起， 我们数次被冲散，我、silence、老海和老北勉强在一起， LAN、芳芳和往往则被挤在后面， 几次尝试都没有跟过来。 半山腰的地方是个停车场， 据说有车可以带游客载到山脚， 然而看看黑压压的人群与那几辆明显可怜巴巴的小车， 没有几个人还有耐心和勇气去尝试。 而当走到山我们以为都可以解脱的时候， 我们却遭遇了有生以来最堵的场景。 原本狭窄的小巷是不允许通车的， 此时却横着3辆军牌， 车子已经是寸步难行了， 只得困在中间， 可是占据了很大的空间， 使巷子变得更加狭窄。 人流忽然遭遇瓶颈，前面不通，后面又立刻挤上来， 场面顿时变得混乱不堪。 后面的人不断的去推搡前面的， 我自己也觉得脚底不稳如飘一般， 几次都险些被推倒在地上。 然而这个时候却是万万不能摔倒的， 因为一旦倒下的话就很难再有站起来的可能。 老海已经被远远的冲在前面， Silence挤过来护着我， 老北也护住身边一位抱着孩子的妇女。 看绅士们如此有风度， 让我心中一阵感动， 感谢老天送来这么好的队友们。 大家好不容易冲到了路口， 等了半天， 却始终不见往往等人出来， 我们有些不安。 尤其想到瘦弱的LAN和个头不大的芳芳， 万一没有跟住是很危险的。 我让老北打开手台， 决定自己去折返寻找， 却被老北阻止。 他说这种情况， 回去根本找不到， 往往他们要不是在山上等人少，那就应该是走了岔路， 因为巷子有条小胡同通向另一个方向。 他觉得后者可能性大些，让我们原地守候， 他自己再往下走走看看。 时间在我们焦急的等候中煎熬， 终于， 手台中传来老北的声音， 已经找了往往他们， 他们从另一条路下山了。 我们大喜， 急忙去和他们会和。 然而见到往往的时候， 我几乎是笑喷了， 文质彬彬的往往此刻仿佛是从面粉堆里面爬出来的一样， 从头到脚都是白灰， 摄影包也没有幸免， 打那以后，每当提到灰头土脸这个词，我脑海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往往哀怨的身影。 往往说他们等了会后从巷子的一个岔口转入了另一条胡同。 因为人太多， 往往同学肩负了照顾两个女孩的责任， 以胡同的墙壁为支点护着女生们一点点的蹭了出来， 不想胡同的墙壁是全是一蹭就掉的白灰。 LAN和芳芳也很激动， 按LAN的话说， 已经被挤得破口大骂了。 我没有看到LAN破口大骂和芳芳极度崩溃的场景，不过往往同学一身卓著的白色骑士般的功勋成了我们这行一段极其美好的回忆， 让我觉得往往同学简直是最可爱的人。 当然，往往却是骄傲之余不免沮丧的， 毕竟是个爱干净的孩子， 我们都说他的脸盆终于又有衣服洗了。

上午的拥挤之后是漫长的10公里徒步，路上有不少三轮在揽客， 可是在汹涌的人流中显得微不足道。 好不容易走到终结车辆限行的路口， 来了辆车， 大家已经顾不得目的地了， 先上了再说。 车子载人到了罗布林卡， 雪顿节三件事：喝酸奶，看晒佛， 逛林卡， 可上午疯狂的经历已经大家再也没有兴趣去体验雪顿的乐趣了。

下午的时候大家分散活动， 我们先约了刚从哲蚌寺回来的阿旺去补齐一下集体物资， 之后我决定继续去策门林寺， 因为头天喇嘛们说有祭祀活动的。 silence表示好奇， 与我一起前往。 如果说我与拉萨某地有缘， 那策门林寺是当之无愧的， 不为文物古建，只是喇嘛们的诵经声音， 让我一次又一次把脚步吸引过去。 可惜不知道是不是时间太晚的原因， 我并没有见到所谓的活动仪式， 头天聊过天的喇嘛见到我， 打了招呼， 又有点害羞的样子，酥油法器已经被整齐的码放在了佛像前了， 喇嘛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念着经。 我便拉着silence坐下听诵经， 也继续被喇嘛们参观。 我闭上眼， 喇嘛们低沉的声音在锣鼓相伴下回荡在大殿内， 也回荡在内心中， 仿佛天地都清净了。 世界固然纷扰， 然佛家亦有谒语， 谓之“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 有个心理咨询师也说过“处阴则心静，处静以息迹”， 那么，就让我把自己的身形隐秘在无尽的佛法中吧。

今天是出发前的最后一个夜晚了， 阿里， 终于要出发了呢。

[8月10日费用参考]
哲蚌寺门票 50
午餐 50/1人
热玛嘎布住宿 双人标间 140/间; 三人标间 180/间
打车 （20+20+14）/8人

阿里包车费用：
20000元/车。 出发前定金付40%, 回程后补齐余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