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外公
原本想写的标题是“谈对死亡的恐惧”,但转念一想似乎缺少了点什么,有句话说“由爱生怖”,可能正是对亲人的怀念带来的长久恐惧让我试图说点什么,借以理清自己烦乱的思绪和心结。
我很欣赏,喜欢并尊重我的外公,即便在外公长达十几年的偏瘫生活中,我仍然为自己的外公是一个纯粹的知识分子而骄傲,似乎这种所谓的“血统”会让人觉得自己不是一根无根的草,长在无沉淀的贫瘠土壤里面。这种感情很复杂,亲人的感情自然不用多说,但其中参杂的有超乎亲人的那种人与人之间的“理解和尊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对亲人的感情不仅仅是亲人的亲近,血脉的相连,里面有一种生活在一起的体谅,欣赏和理解,这种感情会超越年龄,超越身份,不管是白发苍苍的老人,还是年近中年的叔叔婶婶都一样。你眼中的亲人不再是单纯的“外公”,“外婆”,“爸爸”和“妈妈”,不是单纯看他相对你的角色,还会看到人与人平等的感受和难处。也许是这种视角让我对亲人的感情更多了一份色彩,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疼我和爱我,还因为我也一样在心理上爱他们,不需要行动,只需要发自内心的理解和真诚。
可是为什么又要从爱谈到恐惧呢?我也想不清这个问题,从道理上我似乎是理解生死的,是知道那个终点的意义的。可当它真的到来的时候,把我最最亲爱的人带走的那一刻,恐惧便悄无声息的来了,这种恐惧甚至带有严重幻想性质,可我仍然无法完全走出这份恐惧,对于生死相隔一线之间的恐惧。每当我想到外公的遗像,想到那捧黄土的时候,思绪便像奔驰的野马很难收回来。我仍然清晰的记得跪在外公遗像前的那种感觉,只要一想眼泪就会到来,此刻也如此,无法抗拒那个熟悉的笑容,仍然无法接受那个淡淡的笑容真的离我而去。我的故乡是一个有点迷信的小县城,从小听惯了各式各样的鬼故事,在出殡前夜,我整夜都睡不着,难以抑制的恐惧,根本无法入眠,是躺在爸爸怀里才慢慢平静下来的,爸爸说“你外公走的很安详,而且他那么爱你,你不用害怕。”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害怕,甚至会觉得对这份恐惧感到“惭愧”,但却不能回避这个事实,也许面对恐惧是放下恐惧的最好方式吧。
人这一生,生老病死,估计最难看透的就是死,对于思想无法涉及的领域只能心存敬畏。其实写下“思想”这两个字的时候按照金刚经的说法已经是“着相”了,可惜道理领悟和实践性的放下实在是天差地别。不可说,不可想,看空太难了。但愿从此刻开始放下心中执念,不做观想,接受此刻,便是放下。